109.第 109 章

扶苏与柳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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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艰难,其实也不甚艰难。毕竟凡事总比不得生命重要,尤其是于稳稳坐于至高无上宝位上的皇帝而言,他巴不得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一直大权独揽执掌天下。

    而与他自己相比,即便是一直宠爱的女儿......也轻飘飘的如同一根鸿毛。

    因而不过是沉默了一瞬,于众大臣面面相觑之中,惠帝便开了口:“诸位爱卿怕是也看到了,这本是上天的旨意,并非我们可以左右的。公主既有如此仙缘,少不得便允了她这一次,来年方能佑我大庆风调雨顺,日益富强啊。”

    大臣们皆是信神鬼之论的,本就对这些个异象抱有敬畏之心,眼下一个个皆两股战战,谁也不敢再说出什么反对之言来。便连大皇子也面色铁青,一言不发,重新站入了人群之中。

    自此,昭宁公主择婿一事乃定。

    昭宁面上现出了丝真心诚意的笑,用力地跪谢了惠帝:“多谢父皇成全!”

    她又顿了顿,追问道:“不知父皇觉得何日更好?”

    惠帝嘴角抽搐:......

    怎么,你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吗?

    “三月后如何?”昭宁公主真诚地建议道,“儿臣上朝之前查过了,二月十五日恰恰是良辰吉日,正是宜成亲的好时候。”

    几个年迈些的大臣被这句话吓的一口口水呛进了嗓子里,握着白胡子咳得撕心裂肺。惠帝的面色也是精彩纷呈的很,由青转红又由红转青,转的像是走马灯一般乱纷纷。可他看着昭宁身后腾空而起的巨大火凤,那凤凰缓慢扇动着自己满是祥瑞之光的翅膀,身上细小的火花溅到了白玉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这声响在惠帝耳中却仿佛被放大了千万倍,如同雷鸣一般,而那凤凰一双淡金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里面写满了赤-裸-裸、毫不隐瞒的威胁。

    惠帝又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然而他还是要脸面的,当场命钦天监前去查证。当钦天监高声宣布那日果真是宜嫁娶的良辰吉日,惠帝便拍了定板,命礼部立刻开始着手操办此事。

    于是当日,赐婚的太监并喜气洋洋跟着他的贾琅以及贾琅家属水溶,一同去到了公主府宣旨。白泽本在房中磨墨作画,闻听有圣旨是要与自己的,完全一头雾水:“与我?为何?”

    “不为何,白师爷,您快些去呀!”

    来传消息的小厮急的直跺脚,干脆亲自上手将人很是粗暴地拉了出去,充分体现了公主府的下人是何等的力大无穷。

    一直到圣旨念完了,白泽才意识到,这是道赐婚的圣旨。

    这这这......

    他的嘴唇都有些哆嗦。

    这简直是......简直是意外之喜从天降啊!唯一不大好的一点,是居然不是自己去圣上面前求道旨意......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包养的那一个?

    白泽歪了歪头,果断告诉自己,方才那妥妥的是错觉。

    消息一经传出,帝都上下登时都炸开了锅。这件事着实太过奇异了些,虽则惠帝并不令诸位大臣将火凤之事私下外传,然那日许多人都看到了,哪有不讨论的理?虽则在外面不说,在家中也少不得与满府的妻妾又或是养的几个堂客絮叨絮叨,感叹当日的神奇之处。由此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虽则天下有许多人都觉着荒唐,可无奈皇帝下了圣旨,已是金口玉言。昭宁又身份贵重,当日还有那般奇异之象现世,他们只得将这口气咽了,只是还少不得议论两句,哀叹当今人心不古,女子都不再谨遵女德女功女言,恪守本分了。

    市井之中如何流传,并不如何打扰昭宁心中之喜。她只有些担忧一点,当日她请这道赐婚圣旨,原是并不曾与白泽商量过的。虽则白泽曾说过愿与她执手相随,可若是他临时变了主意......

    但是担忧归担忧,想起那个白绒绒的巨大团子,昭宁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这样的毛毯子,还是拐回自家的好。

    亲事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宫中亲自来了为皇后娘娘专门做衣服的十八位绣娘,个个皆是身怀绝技,要使劲浑身解数为公主绣一套精美绝伦的嫁衣。出乎意料的是,昭宁公主打赏与了她们每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然后将她们重新遣送了回去。

    “已有人为我做衣裳了。”她含笑道。

    而她口中的某人不是旁人,正是她尚未正式过门的夫君。白师爷在一盏莹亮的琉璃绣球灯下忙的头也不抬,在织女亲自织成的一匹朝霞上忙忙碌碌,拿露珠穿制而成的银线绣着衣裳。他时不时停下来,举起来看看,再端详两眼,随即心满意足地放下继续刺。

    来看他的贾琅神色复杂,倚在外间儿的门上,不确定道:“白师爷知晓他这模样就像是在绣嫁妆似的么?”

    他身旁穿的照旧金光灿灿的貔貅猛摇头。

    只怕,那位还以为他很有男子气概呢。

    “你这样不好看,”貔貅与他指点着那绣服的腰部道,“女子们都喜欢些珠翠等物,你不如在这个地方坠上三百六十五颗东海大明珠,再在这里镶上一百单八片闪耀的金叶子,在这里挂上两条珊瑚的链子,垂下来一大块祖母绿——”

    “你闭嘴。”白泽愈听愈头疼,干脆将人一把推给贾琅,“那样做出来,像个什么?”

    贾琅歪着头,想象了一下身上挂满了夜明珠及金叶子及珊瑚的模样。登时一阵恶寒,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那样的话,公主只怕不是要出嫁......是要去开首饰铺吧?”

    貔貅撇嘴:“你们这群不懂欣赏的凡人。”

    待到正式成亲那日,满帝都皆披灯结彩,树上挂满了绢纸做成的鸟儿。喜气洋洋的红色从公主府一路渲染开来,铺天盖地皆是唢呐锣鼓之声,一对对红衣太监骑着马缓慢踏来,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

    而当身形窈窕的新娘子被扶下轿子时,便连见多识广的惠帝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那件嫁衣浑然□□无缝,于这日的浮光之下折射出万千种光芒,恍若天边一缕流转变换的朝霞,美到令人都喘不上气来。

    三拜,礼定。

    红缎的另一端重新交与白泽手上之时,漫天忽然起了些变化——无数朵花打着旋儿从空中落下,满是奇异的香气洒了满室,空中皆是飘飘扬扬的花瓣雨。看的众人目眩神迷,却皆不知这些花究竟从何而来。

    唯有惠帝愈发坚定了心中所想,昭宁只怕,也是有些来历的。他心内暗自忖度着,随手将双手重新收入了袖中。

    并未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唯有水溶静静立着,直直地朝着他看过来,仿佛看穿了一切般的眼神令惠帝的心内生了些惶恐。他正要将水溶唤过来说上几句话,却忽见一个少年连蹦带跳跑到了水溶身旁,面颊上都染上了些薄薄的晕红。水溶的目光一下子收了回来,温柔地伸手替他捋顺了鬓边跑的凌乱的发丝,低声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

    “那是谁?”

    隔得较远,少年又是背对着他的,惠帝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他身旁的司礼太监往那边儿望了望,躬身道:“回陛下,那是小贾大人。”

    “贾爱卿?”

    惠帝眯了眯眼,忽的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手指轻轻地在那扶手上敲了敲,似乎漫不经心道,“朕记着,贾爱卿还有一个姐姐在宫里?”

    “陛下真是好记性。”司礼太监忙道,“的确是有这么一个,是贾府二房的嫡长女,与小贾大人不是一房的人。”

    惠帝不动声色地瞧着那头亲亲热热凑在一处的两人:“如今多大年纪了?”

    “倒是比小贾大人长上个十岁,”太监答道,“也就马上到了该放出宫的年纪了。”

    “如此说来,倒与北静王的年岁相差不大。”惠帝悠悠道。

    太监登时闭了口,背上密密麻麻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回答一个字。

    “当日贾家于朕也算是助益不少,”惠帝半眯着眼,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慢慢道,“倒是不能让她就这样白白在宫中待了这许多年。”

    他冷眼望向因着昭宁婚事而满怀欣喜的众人,仿佛是一尊冰冷的、不通人情的佛像,引在烟雾缭绕之后,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唯有司礼太监已然从这只言片语中窥到了一点半点这位天下最尊贵的人的想法,一时间心头转过了千万种念头,只是恭恭敬敬地弯着腰,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样欢腾的、喜庆的、刺眼的红色。不仅有四大异姓王之一,还有贾家和史家两家的人,另有一大帮载歌载舞的武将。便连一个普普通通的账房先生,身上所穿的、佩戴的物件,也是他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都未曾见过的好东西。

    在他不曾注意到的时候,他的昭宁,已然发展到了如此程度了吗?

    惠帝的心头已然有了考量。

    “去拟道圣旨吧,”他轻飘飘道,“贾家嫡长女贾元春,恩准其出宫,将其许配与北静王为侧妃——也令他们好好高兴高兴吧,这可是大喜事一件啊。”

    说这句话时,他的嘴角都噙了浅淡的笑意,仿佛果真是下了什么令人万分荣幸且为人着想的圣旨一般。他把手袖到了明黄色的袖中,淡然地瞥着眼前这欢腾的一切。

    他等了半日,身旁的太监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于是他终于略不耐烦地扭过了头:“怎还不去?”

    “陛下......不是小的不去啊......”司礼太监吓的都要哭出来了,双股战战,苦着一张脸,“小的动不了啊,一步都动不了......”

    惠帝惊诧地望过去,刚想斥责对方居然敢于自己面前信口开河,可紧接着,他也察觉到了些不对。他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粘在了这皇座上,一步也动不了,只得强力按捺着心中的惶恐,假装若无其事地四处看了看。

    这一看,他方才注意到,于人群之中格外出挑的北静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目光重新移向了他。那目光令惠帝打了个寒颤,头一次觉着恐慌起来——

    接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于满室的喧闹之中衣袂飘飘地走近,飘然出尘。而惠帝身旁最精锐的侍卫都对这不断逼近的一人视若无睹,一点反应也无。惠帝想要尖叫,想要咆哮着令人护驾,可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丝毫发不出来,他惊慌地张大了嘴,心跳如同擂鼓。

    这样疯狂的心跳声中,他看见北静王忽的微微勾了下唇角,慢慢与他道:“莫要试图阻碍阿柒,又或者是本座。”

    “否则,本座有的是方法令你提前下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