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遇沙尘,现真情

自己的影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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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甩开了李胜所率的伏兵,但一行人分毫不敢松懈。在西疆,镇西王是地头蛇,谁知道他党还在什么地方设了伏?为安全起见,队伍略改方向,将一直往东的方向稍稍偏了南。

    东南方面,依然是一片荒漠,地理环境依然恶劣异常。策马行了一日,别说没有绿洲,却连枯死的胡杨都没有见到,真正的是寸草不生,除了马蹄飞踏的声音,四下里竟是一片死寂,偶尔一阵狂风吹过,呼啸幽鸣,使得荒漠宛若的鬼域。

    林然心中惶恐不安,她隐约想起前世,在祁连以西,青海北部,有一个叫南八仙的地方,沙尘频发,凶险万分,堪称魔鬼领域。难道,这是真跑到这鬼域来了?

    她想告诉少昱等人,可是看那个个伤痛缠身,士气低迷,已是极度疲惫,哪里还敢开口。

    愈往东南,天色越来越暗,西风愈加呼啸起来,林然的心情愈加不安起来。她突然想到,沙漠之中若遇沙尘暴,沙漠之舟骆驼能帮助不少,可如今,一个个骑的,却全是马匹!马匹,遇风易惊,若真遇上风暴,惊走了马儿,这一行人,可怎么出这沙漠?

    “少昱公子,这马儿能不伤性命打晕么?”她来到这异世,出得南楚之前,可是连马毛都没摸过,哪里懂什么马,她只是怕万一遇上风暴,没有坐骑代步,只怕要死在这无边的荒漠中。

    “什么?”马急风急,少昱没有听清楚。

    “我说,咳,咳,怎么样能让马儿晕过去,不受伤?咳咳咳……”林然扯开了嗓子吼道,一张嘴,风卷黄沙直接就灌进嘴巴里,林然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回来看向风头之处,只见西北天角,暗色浓郁。“少昱,叫大家停下,咳咳,怕有异常!”

    “吁——”少昱一嘞疆绳,马儿应声放缓了脚步,后边的马儿哒哒地便越过他们去了前头。少昱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看?”林然朝西北角一指,只见西北那处,暗色翻腾。

    “那是什么?”少昱显然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不解地问道。

    “怕是沙尘暴!”林然声音一颤。

    “沙尘暴?”少昱不解地问道。

    “沙尘暴就是,就是——”林然一听,急了,敢情古时候不叫沙尘暴啊?那叫什么?眼见着这风力越来越大,那团阴影也越来越分明,他们所处的位置,风过处,已有许多沙粒扑到脸上,身上。可这一行人,却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沙尘暴就是这天要刮大风,下沙土了。”

    “下沙土?雨土?”少昱脸色一变,显然意识了过来,双腿一夹马肚,双手一抖缰绳,马儿风驰电掣般朝前急射而去,林然往后一仰,亏得双手不曾离开少昱腰处,不然,非被甩下马背不可。

    少昱一边急驰,一边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啸,三长两短。那三长两短的呼啸之声,便一个接一个的朝前传去,飞奔在前的人等,一个接一个的慢了下来。不多时,便聚到了一处。

    “怎么了?”葛叔见少昱面色凝重,问道。

    “怕是要雨土……”少昱向来沉稳的面上有些忧虑。

    《大楚本纪》记载:“汉贼遂入彭城,得王之美人,置酒高会。王闻之,令其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从鲁出胡陵。至萧,晨击汉军,大战彭城灵璧东睢水上,大破汉军,多杀士卒,睢水为之不流。围汉贼三匝。大风从西北起,云气赤黄,四塞天下,折木发屋,扬沙石,昼晦,楚军大乱,而汉贼得与数十骑遁去……”

    《大楚本纪》所载,少昱最是清楚不过,那场雨土帮助先汉高祖刘邦逃脱了先楚霸王的围堵。不然,哪有后来的大汉,哪有如今的北汉,哪有什么天下三国鼎足而立?

    “雨土?”余下人等闻之,脸色变了又变,饶是于英勇善战,于自然之前,却如蚍蜉撼树。

    便是这一会功夫,风沙越来越急,只见那一团黄烟,铺天盖地地滚滚而来,众人坐下马匹已经开始噗噗作响,在不停地打转。林然不由大急,叫道:“葛叔,你可有法子制住马儿,别让惊惶跑了!”

    林然这一叫,葛叔立马回过神来。这场雨土,显然是避免不了了,唯今之计,自然是看住马儿为先。只听葛叔一声暴喝:“葛云儿!”

    “属下在!”一个身上血迹斑斑的青年打马出来,冲着葛叔抱拳一揖。

    此时,葛叔哪里顾上什么上级下属的礼节,一摆手,喝道:“速将马儿制服,不然,我等怕是出不了这大漠了。”

    “是!”葛云儿跃下马来,只见他出手骑快,一手搂着马脖子,与马儿两颊贴依,一手出双指,如闪电般在马脖颈之处奋力一戳,那马儿硕壮的身躯便轰倒在地。众人见状,纷纷下得马来。葛云儿依次将马儿放倒。

    众人堪堪合力将马围成圈,便淹没在黄尘之中。葛叔只来得及叫一声,“抱紧马腿!”便没了声音。

    众人依言迅速窝在马肚之下,紧紧地抱住了马腿。这时,黄沙之中,便是站在对面,也看不见了。

    风过处,人如柳絮,好似要被吹上天去一般,再也站不稳,林然顿觉得了喘不过气来,口眼耳鼻全教封住一般,脸上如刀割一般疼得厉害。

    忽然紧扣她手的那只大掌,用力一扯,她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一直拉着她的少昱!

    少昱将林然纳在自己的身下,伏于马肚之旁,用身子为林然遮挡风沙,双脚灌了内力,死死地扎进沙土中。

    昏天暗地中,只听得耳边怒吼的狂风夹杂着尖锐的流沙声,便是那马儿好似也让风吹了挪了地,风沙迷得两眼再也无法睁开。

    林然将脸埋在少昱怀中,耳听得那浑厚有力的心跳,在那狂暴的流沙中,心中忽然就无比的安定。眼鼻阵阵地冒了酸意,滚烫的液体再也抑制不住,源源地涌了出来。原来,被人守护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美好!自己这一生,不,或是两世,是何德何能,遇上这么一个,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好?那怕便是就此死去,也是无憾了。林然将脸在少昱的胸前蹭了蹭,埋得越发的深了。

    感觉到林然的动作,少昱身子一僵,却将林然拥得更加坚定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势却渐渐小了去。林然听得试着睁开双眼,只见四下一片浑黑,少昱仍是一动不动地挡在她上方,若不是还听得见那有力的心跳,她定要心慌了。

    “少昱?”林然试着叫了声。

    “嗯!”少昱的声音有些沉闷,却仍未挪动身体。林然挣扎了一下,试图从少昱身下钻出。“别乱动!”

    “嗯?”林然不解,少昱的声音为何这般痛苦,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少昱却没有再回答,只是气息有些粗急。双手往少昱身上推了推,只觉少昱身体僵硬,浑身滚烫。

    林然不是那未经事的少年,瞬间便反应过来,她触电般地收回双手掩面,只觉脸上阵阵发烫,再也不敢乱动分毫——这少昱,怎能这样?这般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思七想八想的!她都替他汗颜。亏得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不然,怎么见人啊。

    过了好半天,少昱才缓了些,这才将身子挪开了些。林然迅速地从他身下钻出,在黑暗中叫了声:“葛叔?大家都还好吧?”

    陆续有艰难的咳嗽声传来,三三两两地说话声响起。这般的情况下,也无法再摸黑夜行,于是葛叔下令,众人就地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上路。所幸携带的干粮都是绑缚在身上,风沙虽大,口粮倒是还在。

    众人一夜歇息无话,待得天亮,天空还是灰蒙蒙一片,能见的,也不过方园十丈之内。

    看那一地黄沙深埋的狼籍,并无人员伤亡,不然大叹万幸。

    葛云飞给马儿解制,只是,十三匹马儿却只有九匹站得起来,另有四匹,却在风沙中被呛死了。只得另行按排重量少轻的两人共乘一骑,继续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