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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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林然冲至岸边,水中的小儿也慢慢地停了挣扎。林然没有多想,纵身一跃,跳进水中。待得林然将把孩子抱上岸来,孩子已经昏迷不醒。跟随出来的绿裳接过孩子,束手无措。“小姐,这,这怎么办啊?”

    “你双手交叠,按他胸口。”

    林然粗喘了口气,见绿裳仍是不会,便又接过孩子,自己替那孩子施救。一番心肺复苏与人工呼吸交替下来,孩子终于有了动静,哇哇地大口大口吐出了腹中吸入潭水。绿裳兴奋地跳了起来,“小姐,小姐,活了,活了!”

    林然抱起孩子,心头一松,泪水便滚滚而落,一时间,竟是失声痛哭。

    活了,孩子没事了……

    “小姐,你莫哭,孩子没事了!”绿裳自是不能明白林然为何哭得这般伤心,她又哪里知道,这几日来,林然是将这孩子当成了自己女儿的替身……

    林然抹了抹眼泪,将孩子抱得越发地紧了。

    不一会,一群宫人自回廊处急急地跑来。中间还杂有某人高声喊“快传御医”。当中有人试图从林然手中接过孩子,却未能得手。

    这群人,出现的当还真是“及时”。适才呼救之时,这群人去哪了?这皇宫内院,多少肮脏的勾当,竟是活生生地现在眼前。这些人中,有多少是想害这孩子的,都是未知,又如何能放心将孩子交出去?

    “云美人,请将殿下交于老奴罢!”刻意压低的尖锐嗓音,甚是耳熟。林然抬头,只见是一紫衣内侍,当真是何处见过的,来不及细想,便见一干人等伏低了身子,高呼:“参见长秋大人。”

    殿下呢,是啊,这皇宫内院,能穿明黄锦衣的,除却帝王家,还能有何人?当今圣上,子嗣单薄,除了章后育有一子,其他嫔妃皆无所出。这冷宫呆得久了,便将人呆傻了,竟没想到这黄衣小儿的身份却是皇子。

    可,既是皇子,为何宫人能将其引至冷宫边缘?更甚者,竟能让其落水?

    落水的皇子,洞开的冷宫宫门——果如赵姬所言,这当中,只怕就是有诈,有的只是阴谋!一石二鸟,真正的好算计!

    都把人送入冷宫了,竟还是这般的不放心,要这般的算计。

    大长秋抱起皇子,朝林然颔首,便转身离去。绿裳扶起林然,主仆二人也未作言语,回了冷宫。

    只是另有某处宫殿中,一锦衣华服、披金戴玉的女子大发脾气,几乎将身边可摔之物全摔碎了。原本娇美的脸上,一片狰狞,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结果沈家那小蹄子竟然只是打入冷宫,不仅如此,她还在冷宫中混得风生水起的,这叫她心中那个恨呀。“沈云汐……”

    德章宫,夜无眠。

    日间的骚动此时虽已平复,皇子也在德章宫中安歇。但对于作为母亲的章皇后来说,却是无论如何也安歇不了的。

    “禀娘娘,日间一干人等,奴才都已处置妥当,唯有冷宫那边……”大长秋曹安躬身禀道。

    冷宫啊……

    “曹长秋!”章后抚着爱子略显苍白的脸颊。这么多年来,她忍,她让,她甚至都驳了陛下要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念想,这些个魑魅魍魉竟还是不肯放过,她们不义,便休怪她不仁了。虽说眼前举步维艰,但终究仍是一国之母,大楚朝乾元帝的发妻!章后略略一顿,,幽然开口道:“那云美人,是怎生的一般情况?”

    沈氏入宫,不管是出自何种原因,于陛下于朝廷都是有益而无害的。沈家是天下巨富,沈云汐是沈家实质上的撑舵人,他日沈云汐若能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的,即使让皇儿将天下让出来,又有何妨?那个人人仰望的至高圣位,只有她知道,坐在上面会有多冷,有多寂寞!

    “依奴才看,那沈氏倒不像是奸佞之辈!只是……”只是让曹安想不通的是,日间那沈美人怀抱殿下,那副护犊之态是因何而起?她一冷宫弃妃,即使是冒让人算计之危救了落水的殿下,若说是赌一赌运气,想博皇帝皇后的欢心倒是说得过去,可当时到场时的情景,分明让人产生一个伤心母亲心疼爱儿,失而复得的那种状态,真正的让人想不明白了。即便是想不通,但曹安仍将调查得来的讯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章后。“另外,就是看那云美人的言行举止,似与民间相传不符。”

    “不符?”

    “民间相传,沈氏不司琴,不作赋,只做算术敛财富。未听练过身手,只是日间,看那身手,似乎是练过一二……”

    几乎在一瞬间,章后便是下了决心。“传旨,宣云美人晋见……”

    “诺!”曹安虽不明白章后为何深夜宣沈云汐,但他向来唯章后马首是瞻,自然急急地前去宣人了。

    皇后身边的大红人都不明白皇后为何要深夜宣云美人,更何况林然绿裳等人,就更不明白了,急得绿裳像热锅上的蚂蚁。

    林然别的本事没有,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却是她向来信奉的。她拍拍绿裳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下来。“绿裳,你帮我好好装扮。是福是祸,去了便就知道了!”

    “小姐!”绿裳一跺脚,泪潸然而下,是福是祸,就怕是躲不过去啊!

    “你与我梳个利索些的发式吧!”面见皇后,这可是皇帝的大老婆,天底下除了皇帝老儿外权利最大的一位了,咱一小妾,去见大老婆,还是低调些的好,万一压了人家的风头,惹人家不高兴,怎么死都不知道,那些个清宫戏里头,这样的场面看得多了。

    不过,林然的想法实实在在是多余的。她想过千万种皇后的样子,妖艳的,刻薄的,绵里藏针的……毕竟,在这深宫中,一个没有后台背景的女子能稳坐后位多年未让人憾动分毫,她想这女人必定是有过人的厉害之处的。以往每每想到皇后时,脑子里总是冒出来如吕后、如武则天、如慈禧之流的千古人物的形像来,这些高位上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的家伙?

    林然以为沈云汐的皮囊已长得挺美了,没想到在章后跟前,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原先还想着万一沈云汐的皮囊盖过皇后的,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眼下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可笑!

    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身大红的后袍,华丽异常,上头绣了九只盘丝金凤,在通室的火光下熠熠生辉。头上是龙凤金冠,金丝掐制而成的金龙与翠羽制成的碧凤相映成趣,璀璨的宝石自龙嘴垂下,行动之间,更是摇曳生姿,看得人眼都花了。

    最花人眼的还不是章后身上的装饰物件,而是章后本身。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林然想,这大概是她这一辈子(或者该是两辈子了)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原本以为沈云汐就是个美人了,没想到这章后更是美女中的极品。

    可就是眼前这美得不像话的女子说有事要与她商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