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弟兄

秋李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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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顾澄起来,又是月梅抢着上前服侍,穿衣着鞋伺候梳洗,她伸手给顾澄梳头的时候能闻到她身上浓浓的脂粉味,顾澄眉头一皱,再看向她身上的穿着打扮,那描的长长的眉,唇用胭脂点的很红。

    顾澄的眉头皱的更紧,恰好此时头已梳好,小五端着热水进来,月梅放下梳子把布巾放进水里请顾澄洗脸,顾澄接过热手巾瞧向月梅道:“以后都别这样浓妆艳抹的,才十四五的女孩子,这样打扮像什么样?”小五在旁听见不由抿嘴一笑,月梅的脸红一下,心里有几分恼,再看见小五脸上的笑更加恼了,但顾澄吩咐不得不听,只得轻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帘子掀起,这次是喜梅提着食盒进来,小五上前帮着喜梅把里面的早饭拿出来,顾澄接过粥几口就喝完,又夹了几筷子小菜咽下就放下筷子。月梅已端上热水由他洗手,顾澄边洗手边问:“奶奶起了没有?白日渐渐长了,叫奶奶起叫早些,贪睡难免积了食。”喜梅急忙答应,月梅给顾澄递上帕子,顾澄擦了一把就走人,看都没看月梅一眼。

    月梅的眼圈一下就红了,上前兵兵乓乓收拾着东西,见小五用手拿起一块鸭脯,月梅伸手就去打她:“没点眼色的东西,害了馋痨了?只会伸爪子吃。”小五被打也不敢顶嘴,只有速度把肉放下,喜梅眉一皱就把这碟鸭脯端起放到小五手上:“快些吃,吃完了再收拾。”

    早上过粥的小菜也没几块,小五抓起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碟鸭脯吃的干干净净。月梅恨得牙咬:“果然什么人教出什么丫头,这样害了馋痨似的,在太太房里从没见过。”喜梅给小五倒杯茶让她顺一顺才对月梅道:“吃剩下的东西算不得什么大错,当日在太太房里不也见过,太太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半个字,你今儿倒是怎么了?”

    喜梅越和风细雨样说话,月梅心里的怒火越盛,再瞧见小五躲在喜梅身后探头探脑,想起方才顾澄的话这丫头全都听到,气得一把把她采过来就往她身上掐:“你这不长进的东西,我教训你也没人能说半个字,别以为有了靠山就把我不放在眼里。”

    月梅这突然的发火让喜梅皱眉,正待再劝,帘子掀起进来的是小香,见她们这样小香只皱一皱眉就道:“奶奶已经起来了,这里收拾好了就上前服侍,小五,还不快些和小云再抬些热水来。”小香放话,月梅也不敢再继续收拾小五,手一松小五就跳出去用手揉一下耳朵就钻了出去。

    小香瞧一眼月梅身上的打扮,方才在外面也听到几句,心里欢喜不已,真以为打扮的花红柳绿三爷就会对你上心,真是做梦。月梅的相貌虽然也能称得上好,却没有当日怡人那么出挑,怡人都被三爷扔了,更何况这么个小丫头。

    小香唇不由一撇,自然不会去说破,巴不得月梅再去撞几个钉子,到时好拿到守玉跟前讨好。月梅见小香唇边有嘲讽笑容,牙一咬唇,最少三爷还对自己穿什么衣衫说了,不像对别人一样不闻不问。

    这些丫鬟的勾心斗角顾澄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想起昨夜和守玉说的话,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铺子里的事更加上手。虽然这些日子顾澄能察觉兄长们对自己的排斥,但顾澄毕竟聪明,铺子里的事已经知道不少,若再能接触到收丝这些事情,也不用一年两年,就能试着独挡一面,到那时在父亲面前更有了说话的分量。

    顾澄心里筹划着,兴冲冲进了铺子,掌柜正带着人在那里下门板收拾着准备开铺子,见他进来忙问声好。顾澄笑着回答了,匆匆往后面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说话声,大哥二哥来的历来都早。

    顾澄脚步一转就到他们门前想去打声招呼,,刚要推开门就听到个褚字,那脚步又缩了回来想细听听。

    顾大爷正在安抚弟弟:“你也不用那么恼怒,虽说爹这样吩咐了,可是褚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褚太太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在江南的人脉也不比我们差。”顾二爷已经有些气急:“大哥,我懂你的意思,可是爹他执意如此那不是拿着银子在糟蹋?今年算起来是个大年,丝比往年便宜不说还要更好些,爹反而要抬高价钱让褚家人无丝可收,这不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我瞧着,爹近年是越发糊涂,昏招频出,你我弟兄该想些别的法子,不然这辛苦挣下来的被花个干净不说,只怕还要再贴些进去,再说爹这些日子对老三赞不绝口。大哥,这可是你我弟兄十来年的心血。”

    见二弟牢骚越来越多,顾大爷忙摇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虽是大清早的,万一被人听见传到爹耳里可怎么是好?”顾二爷哼了一声:“这后面有谁会来?就算是掌柜的也没有私自往后来的道理,若是老三听见,我倒更想和他讲下道理,在家里仗了娘的宠爱不把我们当兄长也算了,现在说一句浪子回头就要把手伸到铺子里来,瞧爹的意思,若是老三真是改过自新,就要把这铺子交给他,你我兄弟,在爹娘心里到底是怎样的?”

    顾澄在外面听的数次想推开门进去解释,可是听到二哥这几句话,顾澄也不由反省起来,自己被排挤,还真怪不得做兄长的,试想两个哥哥在这辛苦十来年,自己来了才几个月就被爹爹各种赞扬,他们心里怎么能不怨?

    顾大爷还在那里安抚兄弟,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忙止住顾二爷就打开门,见外面站着的是顾澄,顾大爷愣了一下,顾澄这样脸色方才顾二爷的话自然是听清楚了,外头的是弟弟,里面的也是弟弟,顾大爷这个做长兄的,一时竟不知道该帮哪边说话。

    顾二爷见顾大爷开门后就愣在那里,晓得外面的不是爹就是三弟,也走上前瞧着顾澄,三兄弟竟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过了会儿顾澄才勉强张口:“我本来是想来给两位兄长打声招呼的,不想听到你们在说话,原来在二哥心中,我这个弟弟从来就不是弟弟。”

    顾澄话里透着几分伤心,顾大爷听了有些不忍,跨前一步刚要安慰,顾二爷已经冷哼一声:“三弟这时说什么弟兄不弟兄的话了,那三弟可还记得当年说过了些什么?我比三弟大七岁,大哥大你九岁,你生下来就是千娇百宠的,娘为了你可谓操碎了心,那我们呢,我们不也是娘生下来的,娘就不多看我们一眼。好,那时候你还小,不把我们这两个做兄长的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可是到你大了,娘让你来铺子里帮忙好日后掌管铺子,你又做了什么?顾三爷,你是小儿子,你被宠是应当的,你想回头就回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我们呢?我和大哥不是活该做你的垫脚石的,不是你在外玩耍我们就该帮着爹辛苦打理生意,不是你想回头我们就要把这盘生意双手奉上。顾三爷,你为何要回头?”

    顾二爷说到后来,已经声嘶力竭,若不是顾大爷拦着,只怕就要冲到顾澄面前,双手揪住他的衣衫质问他了。顾澄后退了一步,从没想到过自己的改过自新会让兄长这样想,原来不是人人都喜欢自己改过自新的,顾澄的手握成拳,想反驳竟不知道找出什么话来。

    顾大爷紧紧拉住顾二爷的衣衫,见顾澄面色十分沉重,忙对他道:“三弟,你二哥心直口快你是自来知道的,说实在的,我和你二哥从没想过独占家财,可是这些年的辛苦你也不知道。你二哥为了去进货,曾经远赴关外,路上遇到盗匪,差点就没命了。那时候你在干什么?”

    顾二爷已经打断了顾大爷的话:“他在干什么?他那时候是十五还是十六,就已在天香楼里鬼混,拿我们辛苦挣来的银子驳那些粉头们一笑,他把银子当做土块一般,可曾想过你我弟兄赚钱不易?现在觉得银子是难挣的,于是就要回头,就要改过自新,就要接手生意,你我弟兄的辛苦不过是被当做了垫脚石。”

    “够了。”传来顾老爷的怒吼,他两步就走到顾二爷跟前扬起掌:“这可是你兄弟,他改过是好事,你不但不欢喜还来说这些话,是做兄长的样子吗?我还没有死呢,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什么垫脚石不垫脚石。”

    挨了一巴掌,顾二爷眼里已经有泪水出来,瞧着顾老爷要说话,急得顾大爷扯着他就跪下去:“爹,二弟素来心直口快您是知道的,这些些年他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爹您先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