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血海翻波浪

锦秋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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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她宿在子康房中,白天上朝的时候又受了气, 不知是不是想着华祝薇快要回来了, 这群大公主党特别亢奋,就跟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放。

    郦元为怕外戚势大遭到华云凤忌讳, 在朝上安插的人都在关键位置, 但言官这一块却让给了大公主一方。虽然有人替琳琅说话,但都是无关痛痒,主要的炮火还是得她来扛。

    今日里她也是被逼得急了,连她回京以来就一直呆在自己的皇宫深院中足不出户,三个月中只去探望过未婚夫澹台子泽两回, 这样的事情也被挖出来说,直指她要宠侍灭夫。

    说她别的还能忍忍, 给她套这么大顶帽子必须不能忍, 于是二公主一反之前忍气吞声装聋作哑的常态, 在大殿之上开撕。

    你说我不关心未婚夫, 那你娶了十八个小妾真的是对正房很好啊哈哈哈。说我宠侍灭夫, 那您老的儿子非要抬个青楼女子回家活活气死了正妻那算个什么事,要不您就把那花娘抬了当媳妇, 我才信您家家训不是宠妾灭妻!

    琳琅打了鸡血的神发挥即场噎得两名老臣浓痰上颈,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大殿乱成一片。华云凤勒令她回家反省,以后等通知才上朝, 把她给轰走了。

    她兀自不忿, 男人找女人吵架不是找死么, 还是俩老男人,孙子都比我大,说句话都能喘的战五渣找死呢!要不是在大殿之上,咱能吐口口水淹死你信不信!

    回家后她从头到脚彻底洗了一遍,就当洗掉晦气,收拾得清清爽爽才来找韩子康吃饭。

    到底还是心里有气,桂花酿喝了一杯又一杯。

    子康默默的瞅着她,低声问:“你……有心事?”

    琳琅不想让他担心,原本就是并排坐着的,她把两个椅子靠得不见缝隙,手里还握住酒杯,另外一只手绕过去,从他身后揽住他细窄的腰,只是笑了笑。

    子康垂了垂目,犹豫了一刻,迟疑道:“可是……”

    他并没有说下去,但他垂下的双目在光影映照下,显得特别幽深黯黑,显出几分难过的样子。

    琳琅一看就知道他想到了他自己身上,他不但认死理,心思还特别的细腻,这回还真猜着了,她不想骗他,却也不想忽悠他。

    想了想,借着酒意靠在他胸口,她常常这样,他也习以为常,但活了二十年未曾有人近身的习惯,总是会让他条件反射的微微一僵。

    她毫不客气的,把他的双手拉过来绕在自己腰上,等他那阵僵直过去了后,她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缓缓的把杯口抵在他微开的衣襟处。

    他有点奇怪的垂头看她,跟着就见她懒洋洋的倾侧酒杯,把半杯残酒从他襟口给倒进去了。

    他几乎是立即的惊跳起来,但一动之间,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都搭在她的腰上,而她的一条手臂也紧紧的搂着他,“……”。

    “别动……”淡黄色的酒液慢慢在他的前襟漫染开来,把他穿着的单薄轻衫给紧贴在身上,室内一下子就飘散出馥郁又甜美的桂花香味。

    她把空了的酒杯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令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狠狠的颤动了一下,在下一刻,她已经钻到他胸前,隔着沾湿的薄衫,在他微微凸起的红粒上舔了一下。

    瞬间,他的呼吸就乱了,有点惊慌的挣动了一下。

    “你……别……有人来收拾的……”

    “我没放话,谁敢来收拾,谁知道我跟你这顿饭要吃多久?”她的语气前面又快又急,后面却变得暧昧起来。

    她只是亲他,从微抖的嘴唇,到通红的耳朵,到凸起的喉结,精致的锁骨,再到弥漫着甜香的胸膛,平坦的小腹……

    手指在他身上各种点火,反正她清楚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每找到一个,就在那最易动情的地方,轻柔暧昧的画圈挑逗。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身子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湿漉漉的瞅着她,万分纠结,大概还是在担心些别的,怎么都不肯主动碰她。

    “子康啊。”她忍不住坏心的在他脖子上种了颗草莓,“我酒多了,腿软,抱不动你,快抱我到床上去……还是……你想在椅子上?”

    他依稀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大手有点颤抖的插到她脑后和腿弯,把她公主抱了起来,她刚发现他手心全是汗,就像一捆棉被一样被送到了床上。

    已经是盛夏了,室内置了冰盆,倒也不是很凉,因为没有开窗,一股浓浓的湿气。

    琳琅叹道:“不够通爽,下回咱们去水榭上……唔……”被堵住了嘴。

    也许是天气太热,又也许是两人都有了酒意,这一次的疯狂,竟像是要灭顶一般。

    双双并头躺在床榻上,连唤人送水进来的洗涤的心思都没有,一门心思只是要相拥着死死睡过去。

    那些恐怖的场景,就是这个时候袭击了他们。

    那连天的战火,血流成河,即使是最深的噩梦,也无法如此传神。

    次日一早,琳琅就给郦元所在的万寿宫递了印信,她不用上朝,这次预感的事态太严重,她必须抓紧跟郦元通气。

    郦元认真观察着她苍白的脸色,“说罢,堂堂天家之女,有什么大事能让你惊吓如此。”

    琳琅深深吸了口气:“君父,我看见边关起了战火,内奸里应外合,卓家军全军覆没,兵部尚书带着我的好友战死沙场,北朝人长驱直入,进逼京城。”

    郦元紧盯她的眼眸瞬间透出丝丝寒意,双手按在桌面上,死盯着她道:“那陛下在哪里?”

    琳琅摇摇头:“陛下不在沙场之上,我,我没看到她,我只看到北朝长驱直入,京城被破,满城百姓被屠,处处火海,谪仙楼、万福园都被烧了……”

    郦元冷冷道:“那我世代以京城为据的郦家呢?”

    琳琅道:“君父见京城危殆,掌男后凤印,倾国库家私 ,为郦家整军,将郦家私军一万与五万禁军合作一处,以……我为监军,卓家二女兰璧为先锋,澹台子泽为军师,力抗北朝。结果在京城外五十里中伏,卓兰璧战死沙场,我与澹台子泽率残部突围而回,却被紧闭的皇城所拒,被射死在城门之外……”

    郦元霍然站起:“那不可能……怎么是你出城应敌,华祝薇呢?”

    琳琅嘴唇颤抖,犹豫了片刻,终于决然道:“在预感之中,她便是那个引北朝人兵临城下的内奸。”

    郦元有片刻没有作声。

    琳琅道:“君父如果觉得此事过于离奇,可以把这当成一个噩梦,只是君父难道不觉得这个噩梦合情合理吗?陛下每隔三年会离宫一趟,没有人知道她会去哪里,今年正好就是她离宫的日子,如果北朝人趁此机会侵略我国,陛下不在,又有华祝薇为里应外合的话,恐怕……”

    郦元的眼神凝在远处,仿佛沉浸在想象之中。

    琳琅抿了抿嘴唇,压低声音再次问道:“君父,如果,北朝真的兵临城下,您会不战而降吗?又或者,不是让我充当监军,而是让私军护我逃亡?”

    郦元回过神来,沉声道:“若真如此,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留你一条性命,家国涂炭,又有何用!”

    琳琅虽然被自己的预感惊吓到了,但到底还是存着一分侥幸之心,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点委屈,“要是北朝人攻入皇城,那君父你怎么办?”

    郦元淡淡道:“我郦家绵延百年,历经战难,总还有一条后路,至于我,大殿外头不是还有条足够深的护城河么。”

    琳琅道:“既然有后路,何必玉石俱焚,你顾着郦家,就不顾我啦?”

    郦元深深看她一眼:“你首先是这华国的二公主,才是我郦元的女儿。真要到了那一步,就顾不得你了。”

    一瞬间,她被他这话里的凛然之气所摄,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她觉得嘴里好像塞了一把沙子,糙得不行。

    勉强道:“君父这是相信我啦?”

    郦元也不想与她纠缠这个沉重的话题,顺势沉吟道:“依你之见,那场祸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琳琅道:“军士多穿短衣,并不厚实,当是夏秋之际。”

    郦元皱着眉,薄唇紧抿。

    此事过于惊悚离奇,他待要不信,却又有难以言明之处。

    主要在于华祝薇引虎驱狼这事,实在太符合她的性格了,之前琳琅未曾觉醒之时,她还能蹦跶几下,现在琳琅觉醒,她处于下风,为求翻盘负隅顽抗,不惜出卖家国,这是非常符合她那竭嘶底里的性格的。

    况且琳琅话里提到郦家的一万私军……他心里一跳,郦家为华国外戚,一向低调,这一万私军秘之又秘,琳琅也绝不知道,此刻又怎能脱口而出。

    一时间,他心头大乱,被这看似荒谬的预言中蕴藏的必然性给震撼了。

    “你这次的预感,还有何人知道?”长久的沉默之后,郦元一开口便带着肃杀之气。

    琳琅低声道:“除了君父,我并未告知旁人。”有句话她突然不敢说出来,她的预感能力来自于韩子康,他当时也跟她看见同样的一幕,他看到的甚至比她的更多更详细,她甚至怀疑这些讯息其实出自于他的预感,只不过因为他们有亲密关系,所以才传到她脑中。

    甚至这一次他因为这个预言,体力透支,现在还高烧卧床……这一切,她全都不敢说。她从郦元的语气中觉察到他呼之欲出的杀意。